到底是觀世音還是觀自在？（二）身世原形

上圖為犍陀羅地區，早期常見的三尊佛像石雕，左為彌勒，右為觀自在

在《到底是觀世音還是觀自在？》一文中，以字源角度來解釋，指出觀自在的自在，即是印度教的眾神之神：濕婆（Śiva），而觀世音則是暗指濕婆的妻子夏克提、薩克蒂（Śakti），並且，以印度教歷史來看，薩克蒂思想晚於濕婆，這與觀世音由男變女的出土文物之先後，亦是吻合。如上圖約為公元2世紀的浮雕，便可以知道，右側的觀世音為男性，手持蓮華。

觀自在菩薩就是濕婆（Śiva），也可以由大乘佛教的經文，找到證據，在《佛說大乘莊嚴寶王經》卷1：

「世尊告言。善男子是觀自在菩薩。救度無數百千俱胝那庾多有情恒無間息。具大威力過於如來。除蓋障白言。世尊觀自在菩薩摩訶薩。云何有如是大威神力。

佛告善男子。……。我於是時於一長者家。為子名妙香口。於彼佛所聞是觀自在菩薩威神功德。時除蓋障白言。世尊所聞觀自在菩薩摩訶薩。威神功德其事云何。世尊告言。觀自在菩薩。於其眼中而出日月。額中出大自在天。肩出梵王天。心出那羅延天。牙出大辯才天。口出風天。臍出地天。腹出水天。觀自在身出生如是諸天。時觀自在菩薩。告大自在天子言。汝於未來末法世時。有情界中。而有眾生執著邪見。皆謂汝於無始已來為大主宰。而能出生一切有情。」(CBETA 2020.Q1, T20, no. 1050, p. 49c3-19)

此段經文，除了表達出觀自在菩薩本是男子，其中，對觀世音菩薩的描述，完全與濕婆（Śiva）吻合，只要是濕婆信徒，都知道「肩出梵王天。心出那羅延天」等等，正是創世之初的情形，所有眾生也是由濕婆而有，尤其是濕婆頭上那關於月的神話故事，印度教徒皆熟知，而經中說觀世音菩薩救餓鬼，這也說明了，為何濕婆身邊跟著許多餓鬼信徒。此外，經中直言觀世音菩薩，威力大過如來，而且還能為大力阿蘇囉王（指阿修羅王）T20n1050_p0053b01║授其記別，將來成佛。而在印度教，濕婆一直以來都是慈悲而有求必應，無論來者是惡鬼、阿修羅、魔王還是天神或一般人，也因此，又被稱為「天真之主」。

在《青頸觀自在菩薩心陀羅尼經》中：

「爾時世尊於毘沙門天王宮，說觀自在菩薩往昔因緣：

過去無量無邊阿僧祇劫，有佛名觀照觀察如來，成佛道已，住二十七日說法。臨涅槃時，有一天子名曰越那羅延力。爾時如來為彼說此青頸觀自在菩薩心真言。時彼天子纔聞，獲得大悲三摩地，作是願言：『所有一切眾生，若有怖畏厄難，聞我名者皆得離苦解脫，速證無上正等菩提。寧一稱觀自在菩薩名字號，不稱百千諸恒沙如來名。』」(CBETA 2020.Q1, T20, no. 1111, p. 489a7-15)

世尊說在過去無量前，觀照觀察如來為一天子說「青頸觀自在菩薩心真言」，此天子叫做「越那羅延力」，這就是暗示那位天子，比印度教三相神之一的毗濕奴（Viṣṇu）地位還高的濕婆（Śiva），他在佛教就是「青頸觀自在菩薩」，此外，在《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經》：

「此觀世音菩薩，不可思議威神之力，已於過去無量劫中，已作佛竟，號『正法明如來』。」(CBETA 2020.Q1, T20, no. 1060, p. 110a10-12)

以濕婆（Śiva）在印度教的至高地位而言，當然也得是佛了，若不如此，何能使印度教徒信服，故得稱：正法明如來，也因此，在後來的石雕中，觀世音菩薩便脫離了原本的輔助角色，而出現了獨立的地位，如下圖。

公元3世紀的觀世音菩薩思維像

隨著貴霜王朝（Kushan）迦膩色伽王一世（Kanishka I）死亡後，佛教開始走向下坡，印度教興起，在公元3紀後，笈多王朝（Gupta Empire）更是以印度教為國教，這些原因，可能是造成佛教學習印度教，把其他宗教的神祉變成自己的附屬之手法，也因此，無論是來至印度的、波斯的、希臘的神，通通都化身成為佛教的附屬。

印順法師在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卷10說：

「印度的兩大史詩——《羅摩衍那》、《摩訶婆羅多》，傳說極早，而完成現有的形態，約在西元二——四世紀。十八種《往世書》，傳出更遲一些，但民間的神話傳說，早已存在，而在發展演變中完成。這些神的傳說，形成自在天——溼縛（Śīva），毘紐（Viṣṇu），梵天，「三天一體」的神學（信行者各有所重）。梵天妃是辯才天（Sarasvatī）；毘紐又名那羅延（Nārāyaṇa），妃名吉祥天（Śrī-mahādevī），都出現在大乘經中，尤其是溼縛天，天后烏摩（Umā），又名突伽（Durga）；別名非常多，如多羅（Tārā），不空（Amoghā），千手（Sahasrabhujā），千眼（Sahasranetrā），青頸（Nīlakaṇṭhi），馬頭（Hayagrīvā），後來都成為觀自在（Avalokiteśvara）菩薩的化身。」(CBETA 2020.Q1, Y34, no. 32, pp. 421a15-422a7)

法師雖然沒有指出詳細原因，但其中，青頸的特徵，也是濕婆，這實在是太明顯了。無論如何，觀世音菩薩的身世或原形應當知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