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
在現代社會中,「我」這個概念常被認為是我們自我身份的核心,然而,在佛教的教義中,這個所謂的「我」卻是無常且引發苦的。到底「Anattā」如何翻譯?我們如何理解這個深刻的思想?這些問題在各種語言和文化的翻譯中,經常引起誤解和混淆。本文將深入探討「非我」與「無我」的不同語義,以及在不同文化語境下的詮釋和運用。透過對比古漢語、英文及巴利語的語法結構,我們將一起揭開「Anattā」這一佛教用語的概念與背後的真義。這不僅是一次對語言的學習,更是理解「Anattā」的機會,才能挑戰我們對「我」的固有觀念,帶來對生命、苦難與解脫的新見解。讓我們一起探索,如何理解這個「Anattā」的意涵,文化的差異,最終幫助自己找到釋放痛苦、達到真正自由的道路,而不會在這個問題上予以執著。
關鍵字 Anattā、Not-self、No-self、Nonself、非我、無我
正文
老實說,我不知道單獨使用「非我」一詞時,究竟是指什麼?是指「anattā」?還是「nesohamasmi」?或是「na meso attā」?我先推測是指「anattā」。
《SN.22.16》:「yadanattā taṃ ‘netaṃ mama, nesohamasmi, na meso attā’ti」如果,此句理解成「凡非我者,彼非我所,彼非我,彼非我之我。」這是很有問題的,我們可以看一下各家針對此句的翻譯:
莊春江老師的翻譯:
「色是苦的,凡是苦的,那是無我,凡是無我,那個:『這不是我的,我不是這個,這不是我的真我。』……」
蕭式球老師的翻譯:
「色是苦的,是苦的就是無我的,是無我的就是:‘沒有我擁有色這回事’ 、 ‘沒有我是色這回事’ 、 ‘沒有色是一個實我這回事’……」
元亨寺版:
「色是苦,苦者是無我,無我者非我所,非我,非我之我……」(CBETA 2024.R3, N15, no. 6, p. 31a10 // PTS.S.3.22)
釋洞恆法師的翻譯:
「凡是苦的,那即是無我的;凡是無我的,那即是:『這不是我的,我不是這,這不是我的自我』」
此外,我們可以看一下相當用語的經文:
《SA.64》:
「色是無我;受、想、行、識是無我。此色非當有;受、想、行、識非當有。此色壞有;受、想、行、識壞有。故非我、非我所,我、我所非當有。 」
《SN22.55》:
「“Anattaṃ rūpaṃ ‘anattā rūpan’ti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, anattaṃ vedanaṃ ‘anattā vedanā’ti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, anattaṃ saññaṃ ‘anattā saññā’ti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, anatte saṅkhāre ‘anattā saṅkhārā’ti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, anattaṃ viññāṇaṃ ‘anattā viññāṇan’ti yathābhūtaṃ nappajānāti. 」
莊春江老師的翻譯:
「不如實知道無我色為『無我色』,不如實知道無我受為『無我受』,不如實知道無我想為『無我想』,不如實知道無我諸行為『無我諸行』,不如實知道無我識為『無我識』。」
蕭式球老師的翻譯:
「色是無我的,但他不能如實知色是無我的。受是無我的,但他不能如實知受是無我的。想是無我的,但他不能如實知想是無我的。行是無我的,但他不能如實知行是無我的。識是無我的,但他不能如實知識是無我的。」
元亨寺版:
「不如實知色是無我為色無我,不如實知受是無我為受無我。不如實知想…行是無我為行無我,不如實知識是無我為識無我。」(CBETA 2024.R3, N15, no. 6, p. 83a10-11 // PTS.S.3.56)
釋洞恆法師的翻譯:
「他未如其實地了知無我的色為『無我的色』,未如其實地了知無我的受為『無我的受』,未如其實地了知無我的想為『無我的想』,未如其實地了知無我的諸行為『無我的諸行』,未如其實地了知無我的識為『無我的識』。」
再舉一南北傳可對應的經文:
《SA.202》:
「於眼正觀無常,若色、眼識、眼觸、眼觸因緣生受:若苦、若樂、不苦不樂,彼亦正觀無我。…」
《SN 35.167》:
「Cakkhuṃ kho, bhikkhu, anattato jānato passato attānudiṭṭhi pahīyati. …」
莊春江老師的翻譯:
「比丘!當知、當見眼是無我時,我隨見被捨斷…」
蕭式球老師的翻譯:
「“比丘,一個人知眼無我……」
元亨寺版:
「比丘!以知、見眼是無我者,得捨棄我隨見……」(CBETA 2024.R3, N16, no. 6, p. 197a1 // PTS.S.4.148)
釋洞恆法師的翻譯:
「比丘!當知、見眼是無我的,我之臆見被棄除。」
在這些對比中,我們可以發現,在漢文中,將「anattā」翻譯成「無我」是因為「anattā」包含了三個「非」、「不是」的意義,即「netaṃ mama(不是我的), nesohamasmi(不是我), na meso attā(不是我的我)」,因此「無」字的含義即指這三種「不是」的內容。這是基於涵蓋所有「不是」的意味,而不僅僅是「沒有」的概念。或者說,將「anattā」翻譯為「無我」,代表這個用語用來替換或表示為「不是我的、不是我、不是我的我」。
在古漢語中,「無」字在甲骨文和金文中是以「亡」或「𣠮」來表現。《說文》:「亡,逃也。」或「𣠮,亡也。從亡,無聲。」,而《睡虎地秦簡.日書甲種》簡26背3中,出現了「則毋央矣」。此「毋」可作「無」,表示表示否定,意為「不要」或「不會」。這都顯示出「無」字,原本並不具「沒有」之義。
另外,《玉篇•亡部》:「無,不有也」,實際上,這在哲學和邏輯層面上,都是動詞,強調「無」與「有」的相對性,而非直接等同於「沒有」,即是指出「“無”係表示“不領有/不存在”的動詞,與表示“領有/存在”的“有”相對應」(Miyajima Kazuya,2022),這種理解展示了古漢語的語言邏輯與表音文化的相似性。從先秦時代起,「沒」字開始出現。《說文》:「沒,沈也。從水從𠬸。」,此類同「亡」,都具有隱微的狀態表現。然而,清代段玉裁《說文解字注》:「傳云。沒、盡也」,不確認此「傳」所云來源,但唐代《一切經音義》解釋「摧滅」一詞時,以「玉篇沒也說文盡也」來說明,於是宋代朱熹在《論語集注•陽貨第十七》出現「沒、盡也」,這便呈現出一種具象的表現,帶有本體論意義,指狀態不再只是相對表現,而是具體地表達事物的存在或完全不存在,如此,以本體論而認為「無」乃「沒有任何」的觀點出現。
然而,梵巴語等表音文化中,並未由具象的角度,發展出對應的詞彙,這也解釋了為何梵巴語中,沒有直接對應漢語「沒有」的詞彙或概念。在梵巴語的語境中,漢語的「無」或「沒有」也具有存在狀態的意義(淨豐,2023)。總體來說,漢語作為表象文化,展現從具象的主體視角來觀察思惟,這使得「不有」的表達逐步演變為「沒有」,甚至被理解為「絕對地、完全地沒有」,但「無」其實始終承擔「存在否定」的實義功能,這是因為,在「無我」語詞中,「無」為及物動詞,指否定賓語「我」的存在,因此,不可作副詞或形容詞,而是「否定存在動詞」。應知「無」為動詞時,等同「沒」,表示「沈」,並非「沒有任何」,如《禮記·禮器》:「苟無忠信之人」。若「無」作副詞,則是在特殊語境下,如祈使否定中,無/毋功能重疊,表示「不要」,如《詩經•魏風》:「碩鼠碩鼠,無食我黍」,或是由「無」與動詞的條件式短語,如《禮記•禮器》:「以其無禮於晉,且貳於楚也」。
「非」則是會意字,甲骨文象兩人背對背(𠔯),強調「相背」、「違逆」之義,故《說文》:「違也。從飛下翄,取其相背」,在絕大多數語境中作為否定副詞,用於否定判斷或屬性,修飾名詞性成分,而非直接充當動詞,在此意義下,表示「不」、「不是」。故,「非我」是否定主語與謂語的等同關係,即否定「我」的屬性,需補出系詞「是」,這亦同《孟子•公孫丑上》:「非我也,兵也」,故經文「非我」亦等同巴利語「nesohamasmi」,指「〔此〕不是我」。「非」作動詞時,等同「無」,指「沒」,表示否定判斷或沒有,例如《莊子•秋水》:「子非魚,安知魚之樂?」不過,「非」的動詞用法較少,且多存於早期文獻。
雖然,「非」、「無」都具備否定之義,但不清楚上述內核的差異性,也有可能會認定「非我」及「無我」都是否定我。
若以整句考慮,而把「anattā」翻譯成中文的「非我」時,則整句話會是「凡非我,即非我所、非我、非我的我」,這樣的翻譯會使得「非我」一詞出現兩次,進而造成混亂,無法區分其「非我」用語是指「anattā」還是「nesohamasmi」。另一個問題,當「anattā」作為「非我」時,這就表示了還有其他的可能性,因為,這在文法上是指「否定我之屬性」,如此,造成「anattā」脫離其原本定義是限制在三種我,或是離開只有三種我屬性的解讀。因為「不是」的對象屬性是單一的,「A不存在是指不是C與不是D及不是……」,這表示「A」是「C」、「D」等條件所構成的,換句話,將「A」也變成「否定屬性」時,那麼,一個沒有被列入條件的「X」,就不是構成「A」的條件,而造成有其他可能的條件。
漢語「沒」字的出現後,宋代理學又把解「滅」為「盡」與「沒」跨鉤,導致對「無」的理解轉變。另外還要知曉,將「無我」的「無」視為副詞,才具有「不」、「非」而導致「沒」之義涵,但這在文法上是語法結構錯誤,此外會將詞義扭曲成為「不要自我」。基於古漢語及文法,表明 Guṇabhadra 的翻譯並非隨意,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。因此,並不是漢譯時,將「Anattā」翻譯為「無我」就是有問題或錯誤(淨豐,2022),而是語境的翻譯策略。
再更進一步探討英文的問題前,還要知道「Anattā」用語,在西方主要有三種英文翻譯的理解,分別是「Not-self」、「No-self」及「Nonself」。
以 Ṭhānissaro Bhikkhu 的闡述而言,似乎認為佛陀並沒有完全否定「真我」,但是這樣,就暗示外教或大乘佛教非二元論的可能性,此舉引發類同「妄圖違反佛教精神把"我"這一觀念偷偷塞入佛陀講的經中」(鄭於中,2008)的反對意見。不過,在 Ṭhānissaro Bhikkhu 的文章中(1994),並非有如此企圖,而是引《SN 44.10》來論述,佛陀不站在永恆論者(eternalists)一邊,也不在斷滅論者(annihilationists)這邊,之後指出:
「What all this points to, therefore, is that the not-self doctrine is essentially not a metaphysical position」
「因此,所有這些都表明,『非我』教義本質上並非一種形而上學立場。」(Ṭhānissaro Bhikkhu,1994)
以故,除了 Ṭhānissaro Bhikkhu 主張「anattā」應作「Not-Self」之外,並「沒有完全否定真我」的語句,而僅是基於上述立場。另外一方面,Bhikkhu Bodhi 看似站在 Ṭhānissaro Bhikkhu 的對立面,實則不然,Bodhi 提到:
「I depart from Ven. Ṭhānissaro over the question whether anattá, even in the early texts, can be satisfactorily understood simply as a “strategy of liberation” without reference to an underlying ontology. I regard the anattá-teaching as both pragmatic and ontological. I do not see these two perspectives as mutually exclusive but, on the contrary, as mutually reinforcing.」
「然而,我與Ṭhānissaro比丘的分歧在於:是否可以僅將無我理解為“解脫策略”,而不涉及其背後的本體論問題,甚至在早期經典中。我認為無我教義既具實踐性,也具本體論性。我並不認為這兩種觀點是互相排斥的,恰恰相反,我認為它們是互相增強的。」(Bodhi,2017)
因此,Bodhi 反對的是將「Anattā」完全脫離所有外教的非二元論立場,而不是反對功能性理解及實踐導向。因此,雙方主要的不同,僅在於「atta」的解釋是否含有形而上學。對於這樣的分歧,在傾向EBT的佛教徒中,卻是很常見現象,有的人認清事實,離開非二元論而進入聖教,有的人並無非二元論的邪見,就能進入聖教,但雙方都能於聖教中獲得無上利益。
若先忽略形而上學的問題,單就「No」而言,於古英語中是用來直接回答問題或請求,表示否定,也可以用來糾正錯誤觀點。在晚期古英語中,則是「沒有任何(Not any)」(OED,2024)。在此問題上,Ṭhānissaro Bhikkhu 避開語法問題的探討,表示出「anatta」是做為一種解脫的工具,而非哲學討論(Ṭhānissaro Bhikkhu,1994)。但在另一篇文章中,他補充了反對「No-self」的理由是:
「In this sense, the anatta teaching is not a doctrine of no-self, but a not-self strategy for shedding suffering by letting go of its cause, leading to the highest, undying happiness. At that point, questions of self, no-self, and not-self fall aside. Once there's the experience of such total freedom, where would there be any concern about what's experiencing it, or whether or not it's a self?
」
「在這個意義上,「anatta」的教義並非一種「沒有我」的學說,而是一種「非我」的策略,透過放下痛苦的根源來去除痛苦,進而達到最高、永恆的快樂。此時,關於「自我」、「沒有我」與「非我」的問題便不再重要。當體驗到如此徹底的自由時,還會有關於是誰在經歷這一切,或是否是「自我」的關切嗎?」(Ṭhānissaro Bhikkhu,1996)
有些人可能還是不能同意開頭的第一句話,但是,後面的說明應當是共識。
「Not-self」是「Not」(副詞)和「self」(名詞)組成的複合名詞,表示「self」(自我)概念是可解構,而不是否定「自我」的存在。「No-self」中的「No」是名詞化的否定詞,由於晚期古英語中,「no」具有「沒有任何(Not any)」之義,導致這樣的結構會給人一種「自我完全不存在」的印象,然而,「No-self」用語更本不牽扯「存在」觀點,就只是表達「否定自我」或「自我為錯誤觀點」而矣。如果,將「No-self」理解成「自我完全不存在」,就等同錯誤理解漢語的「無我」成為「沒有任何我存在」。很不幸的,在當今社會中,於不考慮三種不同文化背景的差異,卻予以等同揉捏而錯亂、混淆。
Ajahn Chah Phothiyan、Pa-Auk Sayadaw、Mahāsi Sayādaw, U Ssbhana Mahāthera,他們似乎沒有涉及這場辯論,我們都是透過二手的傳播資料來認識他們,而且並不知曉他們使用的母語會偏向哪種立場,換言之,以中文或英文資料來研判他們立場,這個方式是不良且不精準的。例如,Ajahn Chah 的英譯版作品採「No-self」(Ajahn Chah, P30,2007);Pa-Auk Sayadaw 的英譯版作品採「Not-self」(Pa-Auk, P26,2019);Mahāsi Sayādaw 的英譯版作品採「Not-self」(Mahāsi, P17,1991)。但這些都是翻譯後的資料,此外,還必須對於尊者們使用的母語,進行更深入的研究,才能確定。另外,在 W. Rahula 的作品,其話語使用的是「No-Soul」,真正意義是沒有靈魂、沒有真我,而不是「No-Self」(W. Rahula,1959),但中文翻譯卻是「無我」,這也會造成誤解。同樣地,Buddhadāsa Bhikkhu 如同 W. Rahula,涉及去否認非二元論範圍,但無法確認其用語是「Not-self」或「No-self」。無論如何,用文法來看的話,「Not-self」或「No-self」都是複合名詞,因此,不會像漢譯那樣出現文法錯誤,不過在英譯的理解中,「No-self」用語可能會採用晚期古英語的意義,而出現問題。
現在,我們回到巴利語來看「anattā」的字首「an-」,無論是《PTS P-E dictionary》、《Combined Pali - English Dictionary》、《NCPED》或號稱是收集最齊全的《A Dictionary of Pali Part 1 A- KH Margaret Cone》等都指出「an-」是:「否定前綴 a- 在元音前的形式。對於以 an˚ 開頭的否定詞,請參見肯定形式」,因此,許多的譯經者於翻譯時,採用了字源本義而作「Nonself」,意思是「否定自我」,其代表者有 Bhikkhu Bodhi、Sabbamitta、Anton P. Baron、Hadházi Zsolt。當然,這樣的翻譯,對於一般大眾而言,會是很生澀的。
不知道何時開始,「Not-self」的採用,成為最多人的選擇,因此,不斷更新版本的《Digital Pāḷi Dictionary》也說明成:
1.prefix. not; negative prefix before vowels [na]
2.prefix. wrong; bad; unsuitable [na]
採用「Not-self」的譯經者有 Bhikkhu Sujato、Nyanaponika Thera、Indra Anggara、Sayalay Piyadassi 及 Michael Beisert。
雖然無法核對所有的作品,可是,在這當中,就足夠發現到,在這些翻譯經文的眾作者中,並沒有人採用可能會造成誤解的「No-self」,所以,如果擔心「anattā」被誤解的問題,基本上是多餘了。雖然如此,還是要明白,「No-self」多半一般用在直接否定自我的存在,表示「沒有永恆不變的自我」,而不是「完全沒有自我」,在中文上翻譯成「無我」。「Not-self」是指出某物「不是自我」的性質,強調對某個現象或經驗「不應該被視為自我」,在中文上翻譯成「非我」。而「Nonself」則是使用原始、原來的意義,表示「否定自我」,類似「Not-self」。
回到中文的世界,朱倍賢教授是主張「非我」的,但他也反對外教乃至後期佛教的不二論,在這種情形下,並不應該認定「非我」的用語,可能會導致漏洞,除非使用者本身認同不二論。或許,如朱倍賢教授的用法,只是把英文套在中文上。不過,建議還是應當回歸到正統漢語,且在基於文化、文法的理由上,採用 Guṇabhadra 的用語--「無我」來表示「anattā」。最後,要提醒的事,我們不應當把不同文化的語義,予以混淆,將英文的用法直接套用在中文上,此外,回歸巴利語,採用「否定自我」的用法,更可以避免雙方誤會。
皆非最終善知見。
一切教導話語錄,
當善抉擇及思惟。
References
淨豐,《無我--關於此處的非與無》,2022,https://agamatime.blogspot.com/2022/10/blog-post_18.html
淨豐,《漢語與梵巴語對存在狀態表達方式的差異》,2023,https://agamatime.blogspot.com/2023/06/differences-in-expressing-existence.html
Miyajima Kazuya,《Further discussion on the diachronic change of Wú 無 and Wú 毋 in Old Chinese—Focusing on excavated documents from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to the Han dynasty》,Hayashi Norihiko and Ikeda Takumi (eds.),Grammatical Phenomena of Sino-Tibetan Languages 5: 41–71, 2022
Ṭhānissaro Bhikkhu,《The Not-Self Strategy》,1994
Ṭhānissaro Bhikkhu,《No-self or Not-self?》,1996
Bhikkhu Bodhi,《Anattā as Strategy and Ontology》,2017
W. Rahula,《What the Buddha Taught 》,1959
鄭於中,《佛法》,2008。
《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》,Third Edition,2024/12
Ajahn Chah Phothiyan,《Living Dhamma》,2007 The Sangha, Wat Nong Pah Pong.
Pa-Auk Sayadaw,《Knowing and Seeing》 (Fifth Revised Edition),2019 Pa-Auk Meditation Centre, Singapore
Mahāsi Sayādaw, U Ssbhana Mahāthera,《Fundamentals of Vipassana Meditation》,1991 Dhammachakka Meditation Center
CBETA 2024.R3
SuttaCentra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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