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路疑雲-Uncertainties Regarding Byagghapajjā

《 AN 4.194》經中的虎路（byagghapajjā）

據《Digital Pāḷi Dictionary》，在呼格 (vocative case) 的使用時，「byagghapajja」（短音 -a 結尾）或「byagghapajjā」（長音 -ā 結尾）都可作陽性單數 (masculine singular)。之所以「byagghapajjā」可作單數，是因為這是陽性 -a 詞幹名詞單數呼格的一種長音形式，可能帶有更強烈的呼喚、更親切、更鄭重或更正式的語氣。同時，陽性 -a 詞幹名詞的複數呼格 (vocative plural) 通常也是以長音 -ā 結尾（與主格複數同形）。因此，當呼格形式為 -ā 時，其在形式上既可能是單數也可能是複數，需要依靠上下文來判斷。

1. 經文開篇提到「沙木額的拘利族人子弟們」（sambahulā sāmugiyā koliyaputtā，複數），前來拜見阿難尊者。然而，阿難尊者開始說法時，稱呼的對象是 byagghapajjā。這表明，即使來訪者是群體，實際的互動或開示對象並不一定總是對應整個群體。

2. 如果 byagghapajjā 被理解為複數呼格（例如，假設「虎路者」是一個族姓或團體名，聽眾中有多位），則可翻譯為「諸位虎路者！」或「虎路者們啊！」。如果 byagghapajjā 被理解為單數呼格（長音形式，指一位名叫「虎路者」的個體），則可翻譯為「虎路者啊！」或「嗨～虎路者！」（更親切）。

3. 在 Sa kho so, byagghapajjā, ariyasāvako... 這一句中，ariyasāvako (聖弟子) 是單數主格。正常情況下，稱呼「虎路者」之後，接下來描述的是一位聖弟子的行為和特質，因此「虎路者」是單數呼格長音形式。如果「虎路者」是複數，那麼後面的描述則對應複數的聖弟子們（ariyasāvakā）。但這樣能說「虎路者」是複數，後面聖弟子不能用單數嗎？嚴格來說，如果 byagghapajjā 在此處被確切地理解為複數呼格（即「諸位虎路者」），那麼緊接著用單數主格 ariyasāvako (一位聖弟子) 來描述這些「諸位虎路者」的行為，在文法上是不協調的。可是，就像中文裡說：「同學們（複數），他（單數）是一位好學生。」因為，這種說法，理解為老師點出一位同學作為榜樣，是可以成立的。但在嚴謹的書面語或經典翻譯中，這種數的不一致通常會被視為需要解釋的特殊情況。巴利文作為一種高度屈折的語言，對數的一致性要求通常比現代漢語更嚴格。因此，若無特殊理由，這種「轉移焦點」的解釋，在巴利文語境下證據不足時，會優先考慮文法一致的解釋。

4.排除經文的編纂或傳承問題時，「虎路者」(Byagghapajja) 的可能性：

4.1聽眾中的代表或提問者。阿難尊者可能從眾多來訪者中，選擇一位名叫「虎路者」的個體作為主要的對話者或稱呼對象。這是經典中常見的敘事方式，也是最自然的解釋。

4.2「虎路者」是一個泛稱或尊稱。它也可能被用作對某類具有特定品質（如勇猛）的修行者的泛稱，但在此處仍指稱一位個體。

4.3「虎路者」是一個團體。雖然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（即 byagghapajjā 作為團體名的複數呼格），但目前缺乏足夠的經典證據表明「Byagghapajjā」在巴利經典中被普遍用作一個團體或族群的名稱。AN 8.54 等經文反而強化了 Byagghapajja 作為特定個體的形象。因此，這種假設相對薄弱。

根據以上，若以機率來看，複數的可能性則略低，單數的情況則機率較高。特別是考慮到後續 ariyasāvako 的單數形式，以及 AN 8.54 中對 Byagghapajja 使用單數呼格 byagghapajja 的先例。

將 AN 4.194 中的 byagghapajjā 理解為單數呼格的長音形式，指稱聽眾中的一位特定個體「虎路者」，是機率較高且文法上最為通順的解釋。打個比方（不完全精確）想像一位老師對全班說：「同學們，請聽好。小明啊（用了親切或強調的稱呼），這個問題是這樣的……」，這種解釋表明阿難尊者在對眾多拘利族子弟說話時，特別地、可能帶有一定強調或尊重地，稱呼了聽眾中的一位名叫「虎路者」的個體。這個 -ā 的長音，就是單數呼格的一種合法且時有出現的語法形式。

後記，元亨寺版翻譯採「虎路住者」，即以文法選用。蕭式球老師採「虎道族人」，則模糊此一問題。莊春江老師採「虎路們」。

《A Practical Grammar of the Pali Language》by Chas. Duroisell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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